裴砚扶他起身,只道:“那是她们自己的本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待回到长安,已是初夏。桃花谢了,槐花正开,满城清香。林婉儿已在府中备下一桌家宴,菜式皆是他最爱吃的清淡小炒。席间,她问起岭南之事,他便娓娓道来,说到动情处,声音微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最让我震撼的是什么吗?”他望着窗外月色,轻声道,“不是死亡,也不是苦难,而是她们明明可以逃,却选择留下。为了彼此,为了陌生人的孩子,为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的明天……她们守住了最后一盏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婉儿静静听着,许久才说:“所以你非去不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他点头,“就像你也非要坚持修改《平民教育法》不可一样。我们都在对抗一种根深蒂固的东西??那种认为有些人天生就不配拥有知识、尊严和选择的权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笑了,眼角泛起细纹:“那你说,我们会赢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他握住她的手,“但我知道,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翻开一本书,愿意拿起一根银针,愿意说出‘我不服’这三个字,我们就还没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数日后,裴砚受邀入宫讲学。皇帝亲自主持,在文华殿召集三十六位大臣与太医,听他讲述《岭南抗疫实录》中的防治体系。他没有讲权谋,也不谈政绩,而是拿出一张亲手绘制的“疫情传播图”,详细解释蚊虫滋生、水源污染与集体防护的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诸位大人常说‘女子无才便是德’,可正是这些被你们视为‘无才’的女子,在疫区最黑暗的日子里,记住了每一味药的配伍,背下了每一条经络的走向,甚至发明了用粗布夹炭粉做成‘防毒面巾’的方法。她们不懂《周礼》,却懂得如何救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殿内一片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位老太医忍不住反驳:“可医术乃性命攸关之事,岂能让妇人随意插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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