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部尚书怒斥“伤风败俗”,称“女子聚众讲学,形同谋反”;国子监祭酒上奏请求严查裴砚“蛊惑民心、动摇纲常”;更有御史联名弹劾林婉儿“纵容私党,干预地方政务”。一时间,奏折如雪片飞入御前。
然而皇帝却沉默良久,最终只批下八个字:“观其成效,再议奖惩。”
与此同时,各地女子学堂纷纷效仿。云溪镇率先开设“夜诊班”,专为白日劳作的妇人授课;江南某县,几位曾受训于裴砚门下的女医自发组成“巡诊队”,骑驴穿行于山村之间,为产妇接生、为老人诊脉;就连一向保守的陇西,也有士族小姐偷偷请人抄录《岭南抗疫实录》,藏于闺阁研读。
而在青梧县,变化更为深刻。
曾经封锁城门的守军已被调离,新任县令是个寒门出身的青年官员,曾在太医院当过见习医官。他不仅全力支持学堂重建,还主动提议将县城东南一处废弃驿馆划归女医使用,并拨款设立“平民药局”,由女学生们轮流坐诊,免费为穷苦百姓施药。
裴砚并未居功。他在临行前的最后一课上,站在讲台中央,面对近百双渴求的眼睛,说道:
“你们要记住,真正的变革,不是靠一个人冲锋陷阵,而是让千万个普通人,都能挺直腰杆走路。我不希望你们将来只记得‘裴砚来了’,而是要让后人说起这段历史时,说的是‘她们活下来了,并且改变了世界’。”
学生们含泪鼓掌,久久不息。
出发那日,全城百姓自发相送。孩子们捧着野花,老人们提着煮熟的鸡蛋,妇人们塞给他自制的草药香囊。阿阮代表全体学生赠他一方素绢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??一百二十三个,包括那些逝去的人。每一笔每一划,都是她们用血与命换来的见证。
裴砚收下绢布,郑重系于腰间。
归途依旧艰险,但他心境已不同。沿途所经村落,竟有不少人认出他来。一位老农拉着他的手说:“俺闺女去年在工坊学会了识字,前些日子村里闹痢疾,她照着您写的书熬药,救了七口人!”另一个猎户更是直接跪下:“我婆娘难产,差点送命,幸亏有个小姑娘拿着铜釜煮药上门,说是您教出来的学生……大人,您是真菩萨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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