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机四个月后,终于迎来了结局,两人一把火烧掉了庄园,逃到了玻璃花房内。

        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穹,像神祇失手打翻了盛满朱砂的调色盘,浓烈得近乎暴戾的猩红泼洒在乌沉沉的夜幕上,将星辰都逼得隐退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座曾经雕梁画栋、堆金砌玉的庄园,此刻不过是天地熔炉里一堆噼啪作响的薪柴,贪婪的火舌疯狂舔舐着,将过往的繁华、龌龊、爱恨与秘密,连同那些描金绘彩的梁柱、昂贵的丝绸帷幔、冰冷的玉石器皿,一并吞噬、扭曲、化为升腾翻滚的浓烟和漫天飞舞的、带着火星的黑色灰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是踩着地狱的边缘逃出来的。孟矜只觉得脚下的土地滚烫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灰烬颗粒,呛得她肺叶生疼。华丽的旗袍下摆被燎得焦黑卷曲,一只鞋不知何时跑丢了,赤裸的脚踝沾满污泥和炭痕,火辣辣地疼。她踉跄一步,几乎栽倒,被一只同样沾满黑灰、却异常有力的手臂猛地扶住。

        秋水身上的深蓝色西洋礼服早已辨不出颜色,肩头被烧穿一个焦黑的破洞,露出里面同样狼狈的里衣。精心修剪过的短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,脸上东一道西一道全是烟熏的痕迹。然而,当孟矜仓惶抬头看向他时,撞进一双在浓烟与火光映衬下,亮得惊人的眼眸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里面没有恐惧,没有慌乱,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、破釜沉舟后的清明,像两簇在风暴中心倔强燃烧、永不熄灭的火焰,穿透了这毁灭一切的炼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着他,看着这双眼睛,看着身后那片吞噬一切的、舞动的赤红炼狱,突然觉得荒谬。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,一切高贵的都付之一炬。这不像逃亡,倒像一场烧得正旺的、荒诞不经的梦。而梦的尽头,是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走。”秋水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镇定。他不再犹豫,手臂用力,几乎是半抱半扶地圈住她单薄颤抖的身体,拉着她,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被火焰映照得如同地狱回廊般的焦黑庭院。

        热浪裹挟着灰烬从身后汹涌扑来,火星如萤火虫般在身边飞舞坠落。那道曾经象征着身份与界限的、精美的雕花木门,此刻歪斜着,在烈焰的舔舐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绕开那扇即将化为灰烬的门,凭着记忆和对生存的本能,跌跌撞撞地扑向后院深处——那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,那座透明的、脆弱的玻璃花房。

        它竟奇迹般地矗立在火光的边缘。喧嚣、毁灭、灼热,都在那层薄薄的、冰冷的玻璃之外。花房内部,不知是哪个粗心的花匠或是早先躲藏的人点上的蜡烛,此刻正安静地燃烧着,烛火在玻璃壁上投下温暖摇曳的光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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